抗癌藝術家阿布專欄 –
那一年,我21歲
你可還記得21歲時候的自己是什麼模樣?
我想,我的21歲,不管過了幾年,我都不會忘。
21歲,大學三年級升四年級的暑假,該是編織著夢想的藍圖,規劃著將要來到的大四生活。
已經在大三就將通識課程修完的我,預備了滿滿的時間準備好要來進行畢業製作,同時,我為大四的自己安排了兩份打工,就在一切都準備好,快要抓住理想之際,不明原因的腳步疼痛,打亂了我規劃好的步調。
2012年的7月,我的體重迅速下降,不到一個月就掉了將近十公斤,從一開始的幸災樂禍(哇!可以減肥了),到後來的膽戰心驚,同時,伴隨著腳越來越劇烈的疼痛,從一開始只是輕微不適,到後來只能被朋友推著輪椅進入診間看診。
半夜疼痛到無法入睡,幾乎天天咬著棉被,埋在枕頭中嘶吼度過,因為疼痛、疲憊而崩潰的大哭,沖著一次又一次的熱水,每個夜晚,都這樣折騰到清晨。
哭累了、稍微舒緩了、眼淚都還來不及抹去就累得昏睡過去,不到六個小時又必須起床,工作的時間,又到了。
就這樣,一個夜晚又一個夜晚的過去,「好想好好睡上一覺」成了最奢侈的盼望,每天,都這樣盼著。
2012年的8月底,我在高雄的一家醫院被院長發現,我的右邊骨盆有一部分不見了。
「不見了!」,怎麼會,醫生說,我必須去到更大的醫院才能找到更詳細的原因。
2012年的9月5日,我開始住進了醫院,原以為只是做個檢查,卻就再也沒有出來。
醫生在我的右邊骨盆,發現了不尋常的東西,他們說,要住院切片治療,才能知道下一步的我該怎麼做。
而那時的我,完完全全的被疼痛淹沒,四個小時施打一次的嗎啡,左邊手臂肌肉打完,再打右邊手臂肌肉,打到兩隻手臂的肌肉都已經僵硬,不能不打嗎?不行。因為,真的好痛。
切片化驗的結果,是極度惡性的骨腫瘤第三期,醫生說,別出院了,下禮拜直接化療吧。
我們先化療,然後再開刀取出,開刀成功機會很小,只有不到一成,但不開刀,你只剩下半年的時間,可是開完了刀,你必須「永遠」坐著輪椅。
「你再也沒有辦法行走,沒辦法過著一般21歲女孩該有的生活。」
還來不及好好的消化這個消息,把它們安安穩穩的放進生命裡,還在游移在那些為什麼時,化療、落髮、副作用,它們還沒等到我答應,就統統一起來報到了。
那一天起,我開始置身一片荒蕪,開始無意識地走著,當時的我,狼狽得連自己都覺得討厭。
我不斷地哭,哭是因為疼痛,更是手足無措。
我從來沒有這麼的無助過,一輩子,從來沒有。
那一年,我21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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